君笑谈

【众生相】第二十八章

“我不能确定。”龙弦的声音第一次显得有些犹豫，“我只见过，这一代的友哈巴赫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京乐确实很惊讶，友哈巴赫，难道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代号吗？

事实上，龙弦之所以被称为最伟大的种族清洗师，不是因为他资历有多深，而是他的天赋十分强大，能力绝对碾压了包括他妹妹叶绘在内的一众种族清洗师。其实，他还很年轻，甚至比京乐浮竹都要小很多，所以，他说的是，只见过这一代的友哈巴赫。

“当年与傀儡师一战中，友哈巴赫和山本都身受重伤，那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。”

“实际上，在猎灵师的历史上，除了他的亲信，根本没有人见过那位首领，他们统一称他为，陛下。而这位陛下，一直通过一位叫哈斯沃德的副官发号施令。”

“那些亲信，就是如今的亲卫队？”朽木白哉问到。

“是。”

“我的父亲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友哈巴赫，但是从我的祖父起，哈斯沃德就一直担任着传令官的角色，曾一度有人认为，他就是猎灵师的首领。”

龙弦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怔愣，毕竟如果友哈巴赫一直是一个人的话，那么关于他想要唤醒傀儡师的推论就值得怀疑，毕竟他曾经参与过围剿傀儡师的战争，难道要亲手再度解放那个恶魔？这完全不符合猎灵师的利益。

但是，更大的问题在于，如果友哈巴赫是一个人的话，那么没有人真正了解他，更不了解这个人的实力。

夜一和白哉低声交换信息，虽然他们都是四大家族的家主，但年龄尚小，很多事情都不了解，在这一方面，他们无法给出信息，只能寄希望于家族古老的藏书。

只有市丸银对着一切毫不在意，猎灵师又怎样，瀞灵庭虚夜宫吸血鬼混战又怎样，他们这些非人还不是夹缝中求生存，哪个种族统治世界他们都要被当做异类清扫。

他不关心其他，只在乎夏梨。

他平静得看着日番谷，却比他往日笑起来更为可怕：“对她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。”

“知道她的血统，知道她身体有隐患。”日番谷无视了市丸银的威胁。

市丸银很愤怒，这根本是无关痛痒的话，是个有点脑子的非人都能看出夏梨有问题，至于血统，他不信龙弦那家伙看不出来。

但他刚要进一步发问，就被浦原打断了：“确认过了，是噬心钉。”

在众人茫然的议论中，龙弦发白的脸色显得格外突兀，京乐很显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适宜这么多人知道，他仅仅留下了几个相关人员，命令其余人员继续坚守岗位。

清场之后，龙弦急切的问到：“你确定？”噬心钉只存在于传说，连他也没有见过实物，这个明显不是种族清洗师的人怎么会这么肯定。

“确定，不过有好消息，也有坏消息。”浦原有些为难的看着京乐。

“是什么？”京乐问到。

“好消息是，噬心钉似乎对她没有起作用，所以，她暂时还活着。”浦原看着市丸银和龙弦，“坏消息嘛，噬心钉不起作用的原因是，是因为她心脏上有半枚境界章的纹路。”
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市丸银震惊的问，“如果她有境界章，为什么会这么弱！”

龙弦则看向日番谷，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，身体有问题吗。

“嘛，也许是因为境界章只有纹路没有实体的缘故，很明显，失狩才是完整境界章的持有者应有的状态。”浦原回答道。

“那实体在那里？”

“当然是另一个她的身体里。”日番谷回答道，他并不在意市丸银如刀般的目光，也不在意龙弦展现出的不同寻常的愤怒，他早就说过了，这个女人有问题。

“原来这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啊。”市丸银是听说过的，境界章与境界章之间可以产生共鸣，可以肯定，夏梨年幼的时候一定遭受了什么巨大创伤，或者有人人为的将境界章分割，并且使她忘记了这一切。只是，谁可以做到这一点？

“噬心钉是什么？”京乐看向龙弦。

“是友哈巴赫发动圣别之后，在混血猎灵师身体里留下的，抹杀其存在的证据。”

“圣别是什么？”

“那么，石田和这个男人怎么没事？”

白哉和夜一同时问到。

“圣别是友哈巴赫通过剥夺其他猎灵师能力来增强自己力量的秘术。”友哈巴赫那个疯子，究竟怎么想的，“至于他们两个，他我不清楚，而市丸么，当然是因为，他的猎灵师血统极其稀薄了。”

市丸和石田愣在当场，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圣别这个词。

石田雨龙愤怒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，没有原因的躲过一劫吗？他才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。

而市丸银，第一次对自己的血统产生了疑惑，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小，并没有人能准确的告知他的血统。

龙弦看着沉默的市丸，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抱着母亲尸体满身是血的小孩子。

市丸银第一次的血统暴动出现在他第一百零一岁。那日，他刚好在一个偏僻的村子落脚，还未踏入村口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。

往前走，满地都是死状惨不忍睹的尸体，血统上看，似乎是狒狒的小部落。是什么人和狒狒一族有如此深仇大恨？这个种族一向以平和闻名。

再往前，他看到一个有着狐狸眼的小孩子，银制短刀随意的扔在身边，满是鲜血的手抱着比他大很多的女人，表情似笑非笑，似哭非哭。

他一眼就认出这个男孩是个半魔人，从血统上看，似乎混杂了四种血统。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血统如此复杂的半魔人，通常来讲，血统越杂，越容易丧失理智，所以，很显然，这个发了疯的半魔人男孩一个人屠尽了整个村子。

真是可怕的战斗力啊。

“你是来杀我的吗？”男孩的声音沙哑，即使低着头也可以看到他咧开的骇人的笑容，“都不是我杀得哦。”

这样啊，真是高估了他呢。

“除了他。”男孩子指了指他脚边面目全非的尸体。

“他是我父亲，但是发了疯。”男孩子自言自语，“所以我杀了他，杀了他。”

男孩子轻轻放下母亲的尸体，拾起短刀抬起头向他走来，眼睛仍是惊人的赤红色，显然魔性未退。

“你是来杀我的吗？那我要杀了你吗？”他困惑的歪了歪头，白发散乱，神情癫狂。这样的状态，这种战力，龙弦想来不会放在心上，只是如今，他已经不能杀人了……

市丸银真正清醒是在一天以后，沉默的面对母亲的尸体，他的表情看不出难过与悲伤。他踉踉跄跄的起身，看到那个斜倚在树干上面无表情长相精致的白发男人，狐狸眼习惯性的眯起来，每一个半魔人都会把种族清洗师的标志牢记在心，即使昨天魔性爆发的时候，他对那些事情也尚有记忆，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男人放过了自己，但总归是欠他一命。

“市丸银。”他自报家门。

龙弦仔细的打量着他，昨天他已经确认，市丸银的父亲有四分之一的猎灵师血统，传统的半魔人世家啊，难怪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，只是，这样的家伙，下一次魔性爆发的时候，又会伤害多少人呢？

不过，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吧，反正他也，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期望了。

“龙弦。”确认他已经清醒，他转身离去，至于以后的死活，与他何干，他只是，不想手上染血了而已。